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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想過

有一天我會嫁給阿陸仔

當然更沒有想過結婚後的第一個過年

竟然得遠走他鄉.........

從小在老爹的耳濡目染下，對岸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斟酌是不是可怕的陰謀

但結婚後和婆婆、胡大姊在臺灣的短暫相處

雖然難免陌生拘謹，卻也不是那麼步步驚心

一直記得婆婆會一邊作菜，一邊慢慢告訴我菜怎麼燒

也記得大姊豪爽沒心眼的說話聲，還有很愛臺灣的甘梅地瓜

然後老爹竟然也開始複習起對岸的地理和歷史

還交代這一趟回武漢不要忘記多拍些照片回來讓他瞧瞧

兩岸交流堪稱和平

今年除夕前，小媳婦和老公準備回武漢過年去

冒著超重的風險

這一趟帶了兩大箱的家當和伴手禮，還外加一枚小電燈泡

知道武漢天氣冷，胡二姐也叮嚀襪子一定要帶夠

我帶了不少件在台灣可以用來禦寒的毛衣，到了當地才發現根本不堪一擊  

原訂傍晚5:30起飛的班機，飛往武漢的航程大約兩個多小時

不過飛機誤點挺嚴重，起飛和降落時間似乎僅供參考==

到達武漢機場時，我們必須轉搭小巴到達出境航廈

大姊已經備好車子在機場等我們

雖然往年在臺灣的過年也總在寒風中發抖

但一出飛機，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急速冷凍

從機場到漢川的車程將近一個小時

我們到達老爺在漢川的老家時已經晚上10點多

在陌生的環境，見到陌生的家人，對我來說是種特別的感覺

才剛放好行李，婆婆已經端出兩大碗公雞湯讓我們當宵夜

是的，真的是碗公，而且雞肉還滿到從湯碗裡冒出來堆成一座小山的那種  

雞湯現身時，我看到胡小妹和外甥女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然後所有人迅速逃離現場

就在殺價成功後，我和老公乖乖合吃一大碗公的雞湯

然後帶著暖暖的胃，在冰颼颼的被窩裡度過第一夜

（婆婆和大姊還特地準備一床紅棉被，讓新婚的我們高調地炫耀喜氣）

隔天是除夕

一早的早餐（這裡稱「過早」）跟昨天宵夜一樣，也是一大碗公貨真價實的雞湯

我忍不住用眼神跟老公示意，終於老公很有默契地幫我把小山改成平地

小媳婦知道是婆婆的心意，雖然跟想像中的早餐很不一樣，也要乖乖吃完

這天溫度雖然很低，卻是陽光露臉的好天氣（嗚....就這樣，下雪的場景我還沒能看過）

趁著好天氣，和小妹以及小朋友們到戶外走走

逛逛當地的超市和公園，小朋友們則吵著要放鞭炮

這是小妹家的胖小子

因為舅舅每次抱著他都會玩飛高高和盪高高

所以他後來很識趣地只跟舅舅討抱

因為天冷，小朋友都穿得一身圓滾滾（圓到好像一推會爬不起來的那種><）

很可愛

過年期間，幾乎走沒幾步路便可以見到這種大炮山

很可怕，大陸的蜂炮竟然是裝大箱賣

走在街上，發現大陸口號特別多

除了政府的宣導外(尤其是優生觀念的宣導特別多)，連店家也沒忘記賣弄文筆

晚上，婆婆精心準備了一大桌的菜

第一晚的味道不是很適應，婆婆知道後，之後的青菜都特地改炒淡一些

和臺灣過年常吃火鍋圍爐的習俗不太一樣

問了老公，這裡的年菜好像沒有特別一定要煮些什麼

但同樣都是滿滿一大桌，有我認識的，當然也有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

例如幾乎每餐會出現的蓮藕排骨湯，婆婆切的藕比老公更豪邁，而且一定要碗公才裝得下

湖北蓮藕產得多，所以吃到的機會也多，每次咬都能深刻體驗藕斷絲連

除了煮藕湯，婆婆也會將蓮藕切片夾肉餡，做成藕夾

但不同於在臺灣老爺家家聚時吃到炸酥酥的口感

在大陸，我吃到比較多蒸過的味道

另一道蓮藕料理，是將滷過的蓮藕片炒干絲，鹹鹹香香也很好吃

還有因為天冷特別清甜的炒菜苔，樣子雖然和我們的油菜花類似

但是大陸卻是紫紅色的，而且口感特別脆，清炒便很好吃

加上臘肉一起炒又是另一種香氣

  (照片引自網路)

這趟大陸行，有時下午或早餐會吃到武漢另一個特產-豆皮

武漢的豆皮，指的是綠豆粉漿煮沸後表面凝成的薄膜，像是很薄的春捲皮

我很喜歡婆婆炕的豆皮，裡頭會包著肉餡、粉絲，一些蔬菜或青蔥，然後放到火上煎得金黃

酥酥香香的味道在台灣從沒吃過

這道點心好好吃

 (照片引自網路)

除夕晚因為12點過後須放鞭炮、出巡

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婆婆和姊夫拉著老公一起玩鬥地主

這種自家人上了牌桌後互不相讓的狀況，在彰化過年實在很難看見

沒有等到12點，晚上我先提早就寢，不過今晚不太平靜，一躺下便聽見鞭炮聲此起彼落

就這樣，整晚鞭炮聲不斷，而且每段聲音又大又長，我幾乎醒著到天亮  

初一一大早，準備跟著老公回鄉下上墳 

天色剛亮，窗外一開始還是一片灰濛濛的天氣

昨晚沒睡好，這一路上晃的有些難過XD

到了鄉下，整個村裡幾乎是老爺家的親戚或老鄰居

這天在老爺的表哥家過早，當然，又是一大碗的蓮藕排骨湯

鄉下幾乎在老家旁又蓋了新房子

新舊交替下，享受新房子的便利，也讓老房子繼續傳遞懷古的味道

這是老公的老家，也是公公當年親手規劃的心血

很喜歡鄉下的寧靜

即使房子已經翻新，這裡還是有股都市裡看不見的「家」的味道

過早後，胡家的親戚們領著我們走了一小段路，來到家裡的祖墳上燒紙錢、燃炮

家家的祖墳座立在田中央，我沒有害怕，因為知道這是一種落葉歸根

從小到大，每年的清明節，家裡的女生們從未參與過掃墓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墳，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公公

望著燃煙在墓碑前繚繞

我不知道老公這一刻想到什麼，我在心裡默默自我介紹

也許只是煙燻了眼睛，但望著老公的身影，有種沈沈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陽光此刻正從枯枝間一躍而下

天更亮了，但是溫度還是偏冷

之後，和大姊、表哥到各家拜訪，分著喜糖，跟大家介紹這是老公的新媳婦><

大部分的時間，我其實聽不懂湖北話

但長輩們拉著手臂邀請到家裡過早的熱情，是最親切的語言

雖然記不住每張臉，但卻深深記下大家最真誠的招呼

回到漢川的下午，我和老公徒步到附近公園散步

號稱是附近，但其實走了至少一個小時XD

沿路貼上紅色春聯的街道，突顯了過年氣氛

當無敵鐵金剛的坐騎換成憤怒鳥，原來是這模樣

公園不小，這天有許多遊客攜家帶眷來踏青

陽光露臉後，老爺已經脫下外套

但我只捨得先把耳罩拿下來XD

散步一大圈後，我們又花了一個多小時走回家

來到大陸，對距離和面積的感覺，好像和想像中有些不太一樣 

年初二，我們要拜訪姥姥

姥姥家從漢川的家出發後，得走上好長一段路，還得跨過一條河

渡河的船沒有座位，雖然看似簡便，但卻是這裡很重要的交通工具

望向河的對岸，就是姥姥的家

老爺說，小時候姥姥很照顧他

以前也常騎腳踏車，繞著湖邊到姥姥家玩

對於老家和家人的感情，老爺比我多了些牽掛

過了河，這裡更加質樸、寧靜

某些角落，也像回到彰化老家

姥姥家也在老房子旁邊蓋了新房

一旁的老房子處處可見斑駁的歲月痕跡

卻還是繼續使用中

這天中午，家裡好熱鬧，昨天見過面的表哥、表嫂等親戚也一起來了

中午在姥姥家圍爐吃午餐

這回，桌子中央真的擺了大火鍋，鍋裡放了滿滿的料，還放了圓呼呼的水餃

大家一邊吃飯，一邊喝酒

這頓飯也讓我體驗到武漢的過年氣氛

有家人團聚、有開懷大笑的氣氛

午餐後，我和老公到附近散步

兩旁蕭瑟的枯枝反而烘托出冬天獨特的美感

一邊散步，一邊聽老爺回想小時候的記憶

時間彷彿過得特別慢

不過這段路上真不該跟老公聊起「茅坑」的話題

害我之後忍不住蹲茅坑時，一直想起老公說的

夏天坑裡會有許多青蛙跳出來的畫面==

下午，大家在廳裡直接打起大陸麻將

不熟悉的語言中，放空的下午開始嗅出陌生的味道

打麻將不是家裡曾經出現過的畫面

初二的這天，是臺灣回娘家的日子

這一刻，想家的感覺好像隨著腳尖快凍僵的不安感悄悄竄出

坐在廳裡，想家的感覺卻愈來愈濃

只好偷偷在院子裡晃晃，轉移目標

踏上武漢後，不再只是透過想像勾勒老公所懷念的記憶

而是可以試著從自己的記憶拼湊出不一樣的曾經

小媳婦的第一次武漢過年其實像個特別的客人

婆婆捨不得讓我幫忙，總要我在外面坐

大姊、小妹搶著收拾、洗碗，她們說天冷，不讓我糊手

我在不熟悉的地方堆疊新的記憶

當然也在陌生的家人中，尋找甜蜜的聯繫

下一篇再來談談這趟到武漢的出遊吧

待續..............................